From Rex 湯顯祖說的

文-郝明義

夢想,是個遠在天邊,也近在眼前的東西。
說遠在天邊,是因為太多時候我們是把夢想拿來說的。永遠說說,永遠不會實現。
說近在眼前,是因為夢想也可能是想了就做,做了就可成的。


怎樣才能取夢想實際可成的那一面?
說來很難,很飄渺。
不過,也可能很隨手,很實際。
如果先有一個心態上的認識,再有四個過程上的準備。


心態上的認識很簡單。
就是先決定把「夢想」當「幻想」的同義詞來看,還是把「夢想」當「理想」的同義詞來看。如果是當「幻想」來看,那當然接下來什麼事也不必談。只管有事沒事的時候,拿出來想像一陣子,然後再放回去就好了。
但如果是拿來當「理想」看,那麼「理想」需要實踐,實踐需要過程,所以,面對過程需要準備。


怎麼準備?
《牡丹亭》的作者,湯顯祖說的「四夢」,倒是很不錯的參考。
明朝雜劇大家的「入夢」、「驚夢」、「異夢」、「圓夢」,可以引伸為實踐夢想的四個過程。


「入夢」。
是的,任何夢想,當事者如果不能如痴如醉地執著其中,活靈活現地在出發之前就看到抵達目的地的盛況,那麼,這個夢想是不會認真發動的。
入夢,如同入戲。是第一步。


「驚夢」。
任何夢想,開始了實踐的路程,就一下子從雲端掉下了泥淖。目的地看得再清楚,達成目標的芬芳氣味飄散得再近身,腳下要跨出的步子卻一步也少不了,要擺脫的糾纏卻一點也少不了。
所以我們會被夢想路途之難走而嚇到,而驚到。甚至,有時候乾脆就希望這一切都是夢的話有多好。能趕快從夢中驚醒有多好。
我們不是被夢想驚到,就是希望從夢想中驚醒。這都是「驚夢」。
「驚夢」的時候,不要半途而廢。
要提醒自己。


「異夢」。
熬過驚心動魄的波折,眼看著漸入佳境,又要接受新的試煉。
一路鳥語花香,會不知不覺地麻痺掉我們原先在緊張中所透著敏銳的神經。
一路萬紫千紅,會曲曲折折地遮掩住我們原先在張望中看得十分清楚的目的地。
於是,我們逐漸忘記自己是從哪裡出發的。
我們也逐漸忘記自己原來是要往哪裡去的。
我們拿出藉口,我們找出理由,讓自己相信如此偃旗息鼓才是對的,如此落戶生根才是對的。
夢想,是會變異的。
沒有心理準備闖過「異夢」這一關,夢想總要七折八扣,七零八落。


不怕「驚夢」,看得破「異夢」,而自己又能十年如一日地,不變初衷地持續「入夢」,你說時間也好,上天也罷,才會在突然間,才會在無意中,讓你柳暗花明。
於是你才知道什麼是「圓夢」。


「圓夢」也沒什麼。
不過是辛棄疾說的:「驀然回首,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。」

◎回目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