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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世間,書是何物/徐淑卿

他愛書的氣味、書的形狀、書的標題。他愛手抄本,是愛手抄本陳舊無法辨識的日期、抄本裡怪異難解的歌德體書寫字,還有手抄本插圖旁的繁複燙金鑲邊。他愛的是蓋滿灰塵的書頁--他歡喜地嗅出那甜美而溫柔的香。

──福樓拜.《戀書狂》

書,是氣味
一本書在被閱讀的過程中,它已經不僅是一本書,而是糅雜著某一時光的香味與記憶。此中心情最廣為人所知的大概屬喬治.吉辛的《歷盡艱辛話買書》:「我對自己每一本書的氣味都很熟悉,我只要把鼻子湊近這些書,它們那散發出來的氣味就立刻勾起我對往事的種種回憶。」而愛默生在寒冷的夜晚讀柏拉圖時,必須將毛毯裹至下巴,從那個時候起,他老是把柏拉圖和羊毛的味道聯想在一起。

書,是聲音
不只是《我願意為妳朗讀》裡,讀書的聲音攪拌著情慾而像絲瓜藤蔓一樣伸展。 三○年代海達•莫里遜拍攝的照片裡,北京邃雅齋舊書店線裝書垂下的牙籤,因為風的流動,形成凝固的音樂。手指翻動書頁的聲音,像一次次滿足的嘆息。《金剛經》在默頌三十分鐘後,隱隱傳來風起雲動的迴聲。班雅明小時候閱讀兒童讀物,必須把雙耳掩住,過去沒有兒童讀物時他也曾聽到類似這樣的律動,那是在冬天,暴風雪對他所作的無聲的敘述,他從未聽懂這種敘述的內容,但是現在時機到了,「我通過閱讀密密麻麻的文字,得以探詢我當初在窗邊聽不懂的故事。」

書,是溫度
一本被仔細閱讀摩娑的書,就像一塊溫潤的玉石,總會顯現出人的氣味和血色。旅行作家保羅.索魯到布宜諾斯艾利斯時,曾經拜訪波赫士,也看到他在會客室陳列的書架,保羅.索魯說:「這些書的書背磨破了,外皮也都褪色,可是他們有被讀過的模樣,全被詳細地看過,夾滿突出的紙書籤,閱讀改變了一本書的外貌,一旦被讀過,看起來就不會再一樣。」


書,是刻痕
對有些人來說,藏書之所以讓他們難分難捨,正是因為他們讀過,以及在這些書上留下印記,這些印記像無形的絲線,不論記憶如何遠颺難覓,總能立刻重現往日。查爾斯.蘭姆樂於見到一本書上有著不計其數的痕跡。他說:「對於一個真正愛讀書的人來說,從巡迴圖書館借來一部《湯姆.瓊斯》或《威克菲爾德的牧師》的時候,那污損的書頁、殘破的封皮以及書上的氣味,該是多麼富有吸引力啊。」

書,是命運
班雅明在〈打開我的圖書館〉裡,也點出收藏家之所以迷戀某一物品,乃是由於這個物品所經歷的滄桑身世:「收藏品的年代、產地、工藝、前主人──對於一個真正的收藏家,一件物品的全部背景累積成一部魔幻的百科全書,此書的精華就在於物件的命運。」

書,是調情
著名的藏書家羅森巴哈(A.S.W.Rosenbach)出人意表地謙遜,他認為這世上最偉大的遊戲是愛的藝術,之後最令人愉悅的才是書的收藏。卡爾維諾顯然不這麼以為。他在短篇小說〈書癡〉裡,描寫一位青年如何在與女士調情的懸疑時刻裡,還想忙裡偷閒的多看幾頁書。即使最終他和她擁抱並倒在氣墊上,仍不忘抽出一隻手來,將書籤夾到正確的頁碼。因為「當心急火燎地想繼續往下看的時候,還得翻來覆去地尋找頭緒,那可是再討厭不過的了。」